一

　　温泉山庄的一个小餐厅。

　　李政一个人烦闷地喝红酒，姜文平的老婆和律师吕宏伟进来。

　　姜文平的老婆哭哭啼啼，李政越发焦躁。

　　吕宏伟解释：“姜文平被异地审理，今天在泰海中院开庭，公诉人指控了多项罪名，枉法裁判、滥用职权、受贿、诬告陷害等，其中有一项罪名让我很不踏实。”

　　李政：“什么罪名？”

　　吕宏伟：“包庇、纵容黑社会组织犯罪，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给黑社会组织当保护伞。”

　　李政：“具体涉及到什么事？”

　　吕宏伟：“牵涉到了钱多多、盲流子等人，也牵涉到了银雀山银矿。”

　　李政：“你有什么不踏实的？”

　　吕宏伟：“问题是我在辩护提出，这项指控的许多事实点并没有查清，有些涉案人没有归案，所以指控该罪不能成立。谁知道公诉人和法官都认同了我的意见，公诉人当场撤回了这项指控，表示要等东莱这边的案子开审，作为漏罪移交并案处理。”

　　李政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吕宏伟：“也就是说，这事没完？你反而点醒了他们？”

　　吕宏伟沮丧地：“是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姜文平老婆：“李局长，您可得救救我们家老姜啊。”

　　李政绝望地狞笑起来：“我救他？我他妈的还不知道谁救我呢！银雀山矿区被封了，那个姓金的跑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老鼠，船要沉了，我们谁也跑不了！”

　　魏风和匆匆进来，示意吕宏伟带着那个女人离开。

　　李政又喝了一杯，瞥了魏风和一眼：“又是坏消息？”

　　魏风和：“那个姓金的被抓了，而且还是个骗子！”

　　李政惊讶地站起来：“什么？你不是看到过他和金将军的合影吗？”

　　魏风和：“合影是真的，因为他曾经在金家当过警卫员，有合影不奇怪。”

　　李政惊愕：“放我的手续也是假的？”

　　魏风和：“是他忽悠省纪委的一个处长私下弄的，检察院的释放证是我搞来的，都不经查。”

　　李政咆哮道：“那还有等什么？等那个姓林的女检察官再来抓我啊？”

　　魏风和：“老板，事到如今，只有外逃一条路。好在这些年跟着金少东到巴拿马操作这个上市公司，我还留了一手，买了几张护照以备不测之需，现在用上了。”

　　李政要过护照看了一看，护照上还是比较年轻的自己。

　　李政颓然道：“没想到混了一辈子官场，到头来还得亡命海外。罢了罢了，时令不好，认命吧。”

　　魏风和：“为了防止他们边控，咱们走陆路先偷渡到泰国，然后再飞去巴拿马，找到安娜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现在机场海关都有了人脸识别技术，姓金的不懂，撞到枪口上了。咱们玩这一行的，也像姓金的那样掉进坑里就太丢人了。”

　　李政：“你安排一下，今晚就走！”

　                                                       　二

　　看守所预审室。

　　金少东坐在铁椅子上，手上戴了手铐。

　　孔令华和刑侦处长做预审。有一个女警察在记录。

　　孔令华：“姓名！”

　　金少东虚张声势地：“我抗议，我是外籍人员，你们没权抓我。我要求见领事官员。”

　　孔令华把搜缴的手提包拿过来，倒出十几本护照。

　　孔令华一本一本读：“菲律宾、委内瑞拉、巴拿马、泰国、阿布扎比、斯里兰卡、斐济、韩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好家伙，十一国公民，你想让哪个国家的领事官员来救你？“

　　刑侦何处长：“张小栓！你好好的中国人不当，花钱买这些垃圾护照就能救你的命？“

　　张小栓：“我叫金少东，我的父亲是……..“

　　孔令华手里拿着一本中国护照：“打住，打住，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冒充金家大公子？你的十一本护照，只有这本中国护照是真的，真名实姓。因为你第一次使用，我们的电脑都没有把你认出来，差点让你混了出去。“

　　张小栓：“您怎么能确定我金少东是张小栓？”

　　孔令华眯着眼睛讥讽道：“你能换掉所有能换掉的东西，但是你改变不了你的那双眼睛。”

　　张小栓无奈地垂下了头。

　　三个小时前。

　　指挥监控中心。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到了机场过海关的场景。

　　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走到柜台前，摘下了帽子。海关人员看过，对照护照，放行。

　　孔令华：“把这一段倒回去，再放一遍！”

　　大屏幕上前述镜头重复播放。当年轻男子摘下帽子拍照的时候，孔令华命令：“停！”

　　孔令华盯着年轻人的这双眼睛，看了三分钟，喊道：“这个人的资料传过来，通知机场，这架飞机暂停起飞。”

　　一个女警察拿着一叠打印的资料过来。

　　女警：“报告孔队长，这个人叫张小栓，户籍是沂蒙山区蒙阴人，在北京当过兵，是内卫部队，负责过金启明同志的警卫工作。”

　　孔令华跟何处长说：“明白了，这个金少东就是个冒牌货，可以抓人了！”

　　何处长：“是不是请示一下厅长？”

　　孔令华：“请示啥呀，抓一个骗子你我还有这点权力吧？”

　　何处长：“那好吧，动手！”

　　预审室里，审讯在继续。

　　孔令华：“张小栓，1975年生，山东蒙阴人，1993年—1997年，在北京服役，曾经在金启明将军家担任内卫。退役后以看望老首长的名义时常前往北京，骗得与金将军的合影。此后化名金少东，冒充金家儿子行骗。已经查实的犯罪行为包括虚设老区扶贫基金会，吸纳官员和不法商人捐款买官，勾结黑社会组织巧取豪夺、强迫交易，你还涉嫌性侵、杀人。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张小栓：“我不是存心冒充，金老爷子确实有想认我做儿子的想法。他有个儿子早年病逝，叫金少莱，这是我的名字金少东的由来，金老爷子是从东莱出去的，我对金将军还是真有感情的。”

　　孔令华：“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金将军到东莱考察的时候曾经遭受黑社会敲诈，你这个“干儿子”却和东莱的黑社会勾结起来，掠夺民财，这就是你对金将军的感情？”

　　三

　　美国纽约。

　　华尔街证券公司。

　　成达和小闲在跟一个美国人交谈。

　　成达翻阅公司的英文资料。

　　成达、小闲在看大屏幕。

　　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各国学生从巨大的图书馆进进出出，图书馆前有一个雕塑喷泉。

　　林木鲜花怒放，草地绿茵如锦。有学生在席地而坐，沐浴阳光，有情侣在校园排椅上呢喃私语。

　　陈冰和成达、小闲在校园漫步。陈冰有一些美国国际学生的洋气，成达和小闲还是中国风采。

　　陈冰边走边分析：“既然银雀山银矿准备在纽约上市，上市公司必须将公司的股东名册、所占份额如实向证券交易机构报备。国内的公司股东比如一些官员或者家属往往为了掩盖身份，找一些符合股东身份的人代持，但是在它们的原生公司里，股东和代持人还是有法律文件的，否则代持者就会假戏真做，把资产据为己有。”

　　成达略有所悟：“银雀山银矿持股最大的公司霸龙集团也玩了这套把戏，他们在巴拿马买了一个空壳公司，用这个公司包装之后，在纽约上市，这样，在纽约的证券市场上完全看不到真实股东的名录，都是些不存在的人或者化名。”

　　陈冰：“看来你们得跑一趟中巴拿马了，那是个逃税的天堂、腐败的渊薮，甚至一些欧美国家的大亨都在哪里注册公司。我认识几个调查记者，你们可以结伴同行，美国去那边的游轮每天都出发，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你们会有新的发现。”

　　小闲拍手称快：“太好了，居然还可以旅游一趟，看看美洲大陆的冰火两重天。”

　　陈冰神色轻松地说：“建议你们坐飞机去，办完事后回来的时候乘坐游轮。工作旅游两不误。”

　　成达：“你知道我的脾气，一旦拿到那份股东名录，我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回去。”

　　陈冰笑道：“你这还是农民思维嘛。现在是信息时代，你用邮件一秒钟就能完成的事，何必非得飞回去复命呢。”

　　成达、小闲也笑了起来.

　　巴拿马某调查公司。

　　成达、小闲和白洁明三人向调查公司的负责人杰瑞讲了他们委托的事项，杰瑞查阅了一下存储的档案，说：“你们要的资料我这里有，这是个小公司，公司原始股东名录只有二十几个不出名的低级官员。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但我们也不能免费给你们，你们得付费。”

　　成达有些紧张：“多少钱？”

　　杰瑞：“全套资料五百美金。”

　　成达松了口气：“成交。我们付款。”

　　白杰明：“普京的资料你们有吗？”

　　杰瑞：“当然有，不过普京的资料贵，要收五万美金。”

　　白杰明：“为何差这么多？”

　　杰瑞：“普京是总统，新闻价值大，我们是有一份价值收一份钱，童叟无欺。”

　　白杰明苦笑道：“我的权限买不起，如果要买得请示老板。”

　　成达付了款，拿到了银雀山银矿的全部资料。

　　成达、小闲回到旅店，迅速拍照，发电邮给了国内。

　　当晚，三人登上了返回美国的豪华的游轮。

　　巨大的游轮在热带海洋上航行，时而遇到岛屿，停船上岸，但见椰风蕉雨，碧海银滩，红男绿女，热闹非凡。

　　纽约时报的记者白洁明中文说得很流利，一路上小闲用英文跟他交谈，他却坚持用中文回答。弄得小闲兴味索然。

　　小闲去看船上丰富的娱乐节目，成达则喝着啤酒跟白洁明闲谈。

　                                               　四

　　杨鲁生正在主持专案组会议。刑侦处何处长、特警支队长、林丹、孔令华等人参加。

　　杨鲁生：“现已查明，金少东是一个假冒高干子弟的骗子，他和东莱市刑警支队的魏风和伪造了省纪委的文件，冒充省纪委干部，骗过检察机关，自私放了在押嫌疑人李政。李政和魏风和在金少东被捕之后，已经外逃。我们要迅速成立追捕小组，研究李魏两个人的外逃方向，将其捉拿归案！

　　另外，我们先期外派的同志在纽约和巴拿马拿到了霸龙公司、银雀山银矿的真实的股东名册，已经传回国内，省纪委报请中央同意，正准备对这一批根据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进行经准打击！”

　　孔令华对林丹说：“你的师傅成达有两下子！”

　　林丹骄傲地昂起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师傅！”

　　五

　　游轮上越发热闹。夜虽然很深了，但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成达有些困倦，边告别白杰明去找小闲。

　　成达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自己身边闪过。转回头去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或许是个幻觉，这条船上怎么可能有熟人？

　　当成达转过弯来的时候，那个黑影又闪了一次。这时成达已经确信，不是幻觉，是有人在跟踪！

　　成达朝灯火明亮、人潮涌动的地方走去，这时候那个黑影不见了，代之以两个彪形大汉，寸步不离跟着自己。

　　成达来到一个酒吧，要了一瓶龙舌兰酒，坐下。两个家伙也在旁边坐下。

　　成达在柜台上要了两粒类似巴豆的东西，又要了一盘荔枝将巴豆和荔枝剥皮，都呈现亮晶晶的白色球体

　　成达要龙舌兰酒倒了一杯，放上一粒荔枝，美美地喝酒。

　　两个家伙眼巴巴地看着成达喝酒，成达每人也给他们倒了一杯: Drinking ?（喝一杯吗？）

　　两个家伙很高兴：ok ，ok !

　　成达把给自己的杯子里放了一只荔枝，喝了一口，道：Delicious food!(美味珍品。)

　　又给这两个家伙的杯子里分别放入两粒巴豆。

　　这两个家伙也眉笑颜开地品尝。学着成达的样子，不停地说：Delicious food! Delicious food!（美味，美味！）

　　成达看着这两个家伙自斟自乐，悄然离开。这两个家伙一会儿捂着肚子去了卫生间。

　　六

　　小闲被一女二男绑架，嘴巴被捂着，外面戴着口罩。女的是华裔，当地黑社会头子，两个男的都是西裔。

　　他们是被李政和魏风和收买的巴拿马匪帮。

　　李政和魏风和持假护照，也在这条游轮上。真是冤家路窄。

　　李政抓住了小闲，审问她：“你跟成达来干嘛？”

　　小闲：“搜集你的犯罪证据。”

　　李政：“查到了什么？”

　　小闲：“你们在巴拿马开的空壳上市公司的资料。”

　　李政：“资料呢？”

　　小闲：“在房间里呢。”

　　李政：“你去取来，我就放了你！”

　　小闲：“还有成达”！

　　李政：“成达不行，他跟我血汗深仇，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小闲哭了：“你这人不讲理，我跟他一起来的，你把他杀了，我怎么回去？”

　　李政：“你可以留在美国，安娜姐可以帮你办身份。”

　　那个黑社会女王点头应允。

　　小闲：“那行。我带你们去取材料。”

　　李政：“大魏，你带二个人和她一起去。这个丫头鬼心眼儿多，不得不防。”

　　小闲：“我要喝水，你给我一瓶水。”

　　李政让人给了她一瓶水。小闲喝了一口水，带着水跟着魏风和他们去了房间。

　　小闲在魏风和的监督下，从包里取出资料，交给魏风和。趁魏风和不注意，小闲悄然把水留在了房间内。跟着魏风和回到被绑架的房间。

　　魏风和道：“材料带回来了，都是英文的，看不懂。”

　　李政把材料交给安娜：“安娜姐给看一下是不是公司文件。”

　　安娜看了几页：“是。有一些人名应该是股东名录，你们应该能看懂。”

　　李政要过来一看，确实是一些官员名字的汉语拼音，其中就有自己的。

　　李政大吃一惊：“妈的，这份你材料太要命了。多亏这个小丫头说出来，否则国内的兄弟都得双规。”

　　船上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寻人启事：女士们、先生们，有一位中国小姐在本船失踪，年龄约22岁，有见到者速向本船保安部门报告。张小娴小姐，你听到报告也请在半个小时内到保安部。逾期保安部门将进行搜查。

　　寻人启事连续播放了三遍。安娜和李政们沉不住气了。

　　安娜：“我们的船现在公海，离美国太远了，小船没办法送你们走。我们不得不把这个女孩交给船方。”

　　魏风和：“不行！这个女孩奇智若妖，谁知道她玩什么花招儿？如果她出卖了我们，大家就糟了！”

　　安娜笑道：“你多虑了，这是在公海，船上的保安部门也不是警察，他们没有执法权，就算女孩出卖了你们，保安部门也不能逮捕我们。况且我们都有合法的证件，你们俩的证件，保安部门也无从识别真伪。我们把女孩交出去并无妨碍。”

　　李政：“可我们就没有机会收拾那个男律师了呀。”

　　安娜：“这艘船在福罗里达州靠岸，那个州买枪跟买水果一样方便，杀个人也就5000美元，干掉那个男律师不是易如反掌？”

　　李政：“好。都听您安排。”

　　安娜和李政、魏风和来到房间，指示看守放开小闲。

　　安娜满脸堆笑对小闲说：“小姐，你若想留在美国就得听我安排。不能跟找你的那位先生单独在一起，否则我们就会干掉你们。现在我们是在公海，杀个人往海里一扔，上帝都不会发现。明白吗？”

　　小闲装出害怕的样子，连连点头。

　　安娜：“你也不要想着向保安部门报警，他们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而且你一张嘴，我们五张嘴，他们也不会听你的。”

　　小闲：“我没想报警，我想跟您留在美国，干嘛报警？”

　　安娜：“等会儿我们到了保安部门，你要跟船方说，那个男的是拐卖你的坏人，你不要跟他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到美国上岸了。”

　　小闲：“放心。我知道怎么样让保安抓了那个男人，一上岸就交给警察。”

　　安娜：“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小闲笑道：“等一会儿您就瞧吧。”

　　游轮保安部。

　　小闲在安娜陪同下来到保安部。

　　成达和白杰明正在那里等待自己。

　　小闲用英文说：I AM ZHANG XIAOXIAN. I AM NOT MISSING. I AM AVOIDING KIDNAPPING.

　　（我是张小娴小姐，我不是失踪，而是在逃避绑架。）

　　保安人员问：HOW KIDNAPPED YOU?

　　（谁绑架了你？）

　　小闲指着成达：IT IS THIS MAN.HE IS A TERRORTIST!

　　（就是这个男人，他是恐怖分子！）

　　保安大惊，拔枪对准成达。

　　成达大惊“小闲，你怎么胡说八道？是不是疯了？”

　　小闲对保安说：“我有证据，请搜查这位先生的337房间。”

　　保安将成达反拷起来，然后跟着小闲来到337房间，搜出了那瓶水。我们可以看到，那瓶水上多了一个标贴，上面有个英文单词：BOMB。

　　保安：WHO IS THE WITNESS?

　　（谁能证明这个液体炸弹是这位先生的？）

　　小闲：MR.LI AND MR WEI WAS WITNESS. THEY LIVE IN 312.

　　(312房间的李先生和魏先生可以证明。)

　　保安把李政和魏风和带到了保安部。

　　保安部长通过翻译问指着成达他俩：“这位小姐说，你们可以证明这位成先生是恐怖分子，且试图绑架这位小姐，对吗？”

　　李政和魏风和赶紧说：“对对对，这小子在中国就是著名的恐怖分子。我们是中国的警务人员，正在追捕他！”

　　保安部长：“好吧。这艘船到岸后，我们会把成先生移交美国联邦警察。张小姐和你们两位，都是重要证人，要向美国警方作证。现在签字吧。”

　　李政和魏风和在保安部长拿来的一张宣誓证词上签了字。

　　小闲跟着安娜、李政、魏风和回到312房间。

　　李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胡说八道？连累我们也得被移交美国警方。”

　　魏风和眼睛阴森森地：“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害我们？”

　　小闲气愤地：“你们俩真是不识好歹，我要是不把成达说成恐怖分子，他和那个白人记者不就把你们俩指控成恐怖分子了？你们俩能下得了这艘船吗？”

　　李政：“可是那瓶水明明是普通水，到了美国一鉴定不就露馅了？”

　　小闲：“你可真是个笨蛋！成达一下船就会被移交警方正式逮捕，然后就上庭。咱们是证人，又不会被逮捕。就算成达在美国法庭上洗清了冤情，咱们早远走高飞了。”

　　安娜：“这位张小姐说的对。美国的司法程序确实是这样。”

　　李政被小闲骂得灰头土脸，他把安娜叫道一边，问：“这个丫头是个人精，她不会给咱们下套吧？”

　　安娜笑道：“正因为是人精，她才能除掉你们的心腹大患啊。”

　　魏风和心有余悸地：“她跟成达可是好搭档，还搭上潘明一条命，她为何这次要这么害成达？”

　　李政：“对呀，我们在大陆安排的卧底都没有斗过她。”

　　安娜：“以我看，两个理由：第一、她没有选择，如果不跟我们合作，在这条船上我们随时能灭了她。”

　　李政、魏风和信服地点头。

　　安娜：“第二、她想留在美国。听说过一句话吗？最毒妇人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干掉自己的搭档算什么？”

　　李政仍有些不放心：“到美国后，她会不会突然反口咬我们?”

　　安娜哈哈大笑：“不会。她只能坚持自己的证词，因为报假案、构陷他人也是重罪，美国法官会判她入狱。”

　　福罗里达口岸。

　　游轮靠岸。联邦警察上船，正式逮捕成达，并带走小闲、李政、魏风和和安娜等人。

　　这一行人很快被带到福罗里达州地方法院。

　　检控官跟成达见面，准备对他提起控告。

　　检控官：“成先生，你有什么要求?”

　　成达：“我请求中国的领事馆官员旁听案件。”

　　检控官：“这个没问题。”

　　成达：“我还要求指控我的张小娴小姐必须出庭，她的两个证人李政先生和魏风和先生也必须出庭。否则我不会认罪。”

　　检控官：“这个没问题，我已经通知了证人必须出庭。

　　根据美国的法律，法官必须在联邦警察逮捕你之后24小时开庭确定逮捕是否合法，布兰特法官已经决定，3小时后，贵国领事官员到达之后，开庭，你是否有异议？”

　　成达:“没有。”

　　福罗里达州地方法院刑事法庭。

　　法官布兰特主持庭审。

　　成达在被告席上。小闲在证人席上。

　　旁听席上，坐着陈冰和中国的两位领事官员。

　　法庭给成达委托的政府律师问小闲：“你如何知道成先生是恐怖分子的？”

　　小闲：“中国的两位警务人员告诉我的，他们是李政先生和魏风和先生。”

　　成达的律师：“除了这两位先生的证词，你还有什么根据吗？”

　　小闲：“我本来不相信，因为我和成先生是同事，彼此了解，但是李先生和魏先生告诉我成先生房间里有液体炸弹。我不得不向船上保安部门报警。”

　　成达的律师：“我们理解，你这样做是对的。现在我想请你看一下，是不是这瓶水？”

　　小闲看了看：“对，就是这瓶水，上面写着炸弹两个字。”

　　成达的律师：“我请求法官，传另外两位证人上庭对质。”

　　法官:“传李政。”

　　李政被带上法庭。

　　成达的律师：“李先生，这位小姐说，你告诉她，成先生是政府通缉的恐怖分子，对不对？”

　　李政：“对，是我告诉她的。”

　　成达的律师：“李先生，这位小姐还说，你告诉她，成先生的房间里藏有液体炸弹，对不对？”

　　李政：“对，我和魏先生都可以作证。而且保安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炸弹。”

　　魏风和也被带上法庭。

　　成达的律师按照上面的程序又问了魏风和一遍，魏风和跟李政回答一致。

　　法官：“逮捕条件具备，本庭批准……”

　　法官的话音未落，举起法槌，正要落下，小闲突然说：“慢，法官阁下。我不敢对我证词的准确性作保证。因为这一切都是刚才这两位先生告诉我的，现在有一个鉴定真伪的方法，就是让成达先生喝一下这瓶水，看看是否是液体炸弹。

　　法官狐疑地看着成达：“成先生，你是否同意？“

　　成达：“我同意。“

　　法官：把“炸弹”给他。

　　成达拿过“炸弹”毫不犹豫地喝了半瓶。

　　所有的人都看着成达，好几分钟过去了，成达毫无异样。

　　法官：“逮捕条件不成立，被告无罪开释！“

　　法官阴沉着脸落下法槌。起身离开。

　　法庭大哗。

　　法庭外。

　　李政、魏风和跟着安娜垂头丧气走出法庭，两个联邦警察拦住了他们。

　　一个高个子联邦警察：“李先生，魏先生，你们涉嫌伪证罪被依法逮捕。”

　　李政：“开玩笑！我们没做伪证，是哪个女孩，成达的助理下套，是她做了伪证。”

　　警察：“哪个女孩在法庭上讲得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的，她根本不知情。而且她质疑炸弹的真实性，帮助法庭查明了真相，所以她不构成伪证罪。”

　　另一个警察说：“我们收到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缉令，你们俩在中国涉嫌严重暴力犯罪，正在被中国政府追捕。因此，你们将被遣送回中国！中国警方的人已经到了。请吧。”

　　联邦警察的话都由安娜翻译给了李政和魏风和。

　　李政和魏风和互相看了一眼：“妈的，咱俩又栽到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联邦警察给两人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一辆警车开到停机坪，两个警察押着李政和魏风和上了飞机。

　　刑侦处的何处长和孔令华也跟着上了飞机。

　　陈冰和中国驻美领事馆的官员来送成达和小闲。

　　成达和小闲分别与陈冰拥抱、告别。

　　飞机上。

　　成达和小闲并排坐在商务舱。两人小声交谈。

　　小闲问成达：“我在游轮上和李政、魏风和指控你是恐怖分子的时候，你有没有紧张？生气？有没有想：这个小丫头，居然为了留在美国跟腐败分子沆瀣一气害我？”

　　成达：“当时很意外，但我知道你的小脑瓜里一定有了什么奇思妙想，所以决定保持沉默。沉默权不是美国宪法赋予刑事被告人的基本权利吗？”

　　小闲：“你有没有想到我会采取什么招数?”

　　成达：“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明白你如何能通过指控我让我脱离被李政魏风和杀害的风险，受到船方保护，又能让我在美国法庭上脱罪，而且你还不承担伪证罪的责任。三重困局，一一破解，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小闲：“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如果没有李政、魏风和这两个笨蛋的配合，我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成达：“他们可都是腐败精英，不是一般的笨蛋啊。你说他们笨蛋，他们肯定有意见。他们只是没有你聪明而已。”

　　小闲：“他们确实一直怀疑我在耍花招。魏风和还跟李政提到了大明的教训。”

　　成达：“我另一个担心就是他们会识破你玩的花招儿，从而加害你。毕竟我们当时是在公海上，他们带了那么多黑社会分子，弄死我们扔到海里实在太容易了。”

　　小闲：“这个我也想过了，所以我干脆跟他们说实话，并且把咱们取得的文件也给了他们。这就取得了他们的基本信任。我的导师维克多说过，有时候实话是最厉害的欺骗武器。用大实话编织的骗局，绝大多数人都会上当。”

　　成达：“他们居然那么配合你撒谎，在法庭上指控我，这一点也让我很疑惑，你提前培训了他们？”

　　小闲笑道：“他们哪里是配合？这两个家伙的本性就是撒谎，我就赌这一把：我撒谎，他们会帮我圆谎。他们不了解在美国法庭上撒谎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当我突然反转让你喝那瓶“液体炸弹”的时候，他们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了。“

　　成达和小闲笑了起来。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飞机徐徐降落。在停机坪上停稳。

　　两辆警车开到飞机旁，四个中国警察上了飞机，与美国警察交接李政、魏风和。

　　美国警察拿出一份文件来，中国警察签字。

　　美国警察给李政、魏风和打开手铐。

　　中国警察给他们戴上手铐。

　　何处长和孔令华下了飞机。先上了警车。

　　中国警察两人一组，押着李政、魏风和下了飞机，分别进了两辆警车。

　　警车开走后，其他乘客才陆续下飞机，成达和小闲随着人群走向候机大厅。

　　候机大厅出口。

　　成达和小闲拖着行李走出来，林丹、茜雪等人捧着鲜花，在门口迎接。

　　林丹、茜雪和成达、小闲热烈拥抱。

　　泰海市中级法院大楼。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高楼巍峨，国旗飘扬。

　　阳光下，巨大的国徽熠熠生辉。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广告：十月四日上午九时，依法公开开庭审理李政、姜文平、魏风和、张小栓组织、包庇、操纵黑社会组织、故意杀人、非法拘禁、强迫交易、受贿、行贿等犯罪。

　　门外，许多群众在排队领取旁听证，陆陆续续进入法庭。

　　大审判庭里，李政等人的涉黑案件正在开庭。

　　这是一个巨大的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审判庭。数百名政法干部和各界群众已经在旁听席上就坐。媒体席上能看到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电视台和报社的标志，无数的记者在准备采访，陈冰也在其中。

　　旁听席上，我们还可以看到曹村的曹氏三兄弟、陈大年、李刚等十被几名拆迁业户、李志、托尼、王缇英等人，还有张韵、王海霞等政法干警。更多是的律师界的各位同行，如曲主任、刘律师、焦律师等人。

　　公诉席上，林丹和三名检察官担任公诉人。被害人郑丽的父亲由成达和张小娴代理，宋传福由茜雪代理。三名律师跟公诉人并坐在一起，形成控诉阵营。

　　辩护席上，有吕宏伟，姜达庄、韩桂英等四个律师在座。

　　八点五十分，书记员高喊：“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席。”

　　泰海市中级法院院长亲自担任审判长，带领四位审判员，穿着庄严的法袍，步入法庭。

　　女书记员对旁听席说：请坐。

　　所有的人都坐下来。

　　女书记员向法庭报告：“报告审判长，李政、魏风和、姜文平、张小栓等被告人已经带到，在法庭外候审，法庭的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可以开庭。”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带被告人李政、魏风和、姜文平、张小栓。”

　　李政、魏风和、姜文平、张小栓等四人分别被两名法警带上法庭。

　　审判长宣布：“泰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今天在这里公开开庭审理被告人李政、魏风和、姜文平、张小栓等四名被告人组织、操纵、包庇黑社会组织犯罪、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强迫交易罪………….”

　　法庭经过数周的审理，最终宣判：

　　李政被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诬告陷害罪、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十七项罪行，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魏风和被以故意杀人罪、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强迫交易罪、行贿罪等多项罪名，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姜文平被以受贿罪、枉法裁判罪、伪证罪、诬告陷害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8年。

　　张小栓被以组织、领导、操纵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强奸罪、故意杀人罪、洗钱罪、行贿罪等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李文忠被以诬告陷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盲流子、腊八、孙鹏等36名黑社会组织成员在此后的审判中，陆续被以故意伤害罪、敲诈勒索罪、故意毁坏公私财物罪等多种罪名，判处五年到十五年有期徒刑不等。

　　根据成达、小闲取回的银雀山银矿公司股东名册，东莱、泰海等地的三十二名干部被列入纪委调查范围，多人被双规。

　　尾声

　　大海边。

　　成达站住凌波蹈海的地方。林丹、茜雪、童华、小闲牵着已经是少女的杨柳站在他身后。

　　茜雪：“凌波老师就是从这里走向大海的，听在海边捡海蛎子的人说，她一直在念那句话。”

　　小闲：“什么话？”

　　林丹：“让我去死，让你们去活；谁比谁更好，只有天知道！”

　　杨柳：“我妈妈说的这句话，我也听过多少次。不过都是她在梦中说的。阿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丹和茜雪都不说话，看着成达。

　　成达对杨柳说：“你爸爸当年是说着这句话死的，现在你妈妈也是，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

　　成达：“我知道，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事业，包括生命，只要还给我，我的爱人，我的凌波…….”

　　成达面向大海，大声问后面的人，你们都听过《大海》这首歌吗？

　　小闲：我会唱！

　　茜雪：我也会！

　　林丹：我也会！

　　成达含着眼泪：在这大海边，请和我一起唱这首歌，送别凌波。

　　成达（泪流满面）唱：

　　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

　　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

　　小闲流着眼泪开始唱：

　　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茜雪流着泪接着唱：

　　茫然走在海边看那潮来潮去

　　徒劳无功想把每朵浪花记起

　　成达大声唱：

　　想要说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

　　猛然回头你在哪里

　　童华和林丹等所有的人都加入合唱：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

　　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

　　就让它随风飘远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请全部带走

　　我们的眼前仿佛出现凌波一袭白裙走向大海、渐渐消失在大海里的画面。

　　凌波飘飘欲仙、美目流盼的形象在海水里时隐时现。

　　成达泪流满面的镜头，在海水里时隐时现。

　　《大海》的歌声继续始终。

　　成达恢复律师执业，年底当选为省人大代表。

　　林丹调任省检察院反渎职侦查局一处处长。

　　孔令华调任泰海市公安局刑侦处长。

　　茜雪出任新组建的成达律师事务所业务主任。

　　小闲就读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犯罪心理专业，一年后提前毕业，考入华盛顿大学默克多教授的行为痕迹心理逻辑分析专业攻读博士。

　　杨鲁生荣立打黑个人二等功，以正部级待遇退休。

　　齐天胜荣立个人打黑三等功，升任平城法院院长。

　　杨柳由成达抚养，资助，于2017年秋考入英国律师学院，赴英留学。

　　（全书完）

　                                          　 2018年11月10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