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茜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站在看守所门口,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发现小闲好像还能沉得住气,不由生疑,她逼问小闲:“我想起来了,你在车上说的那些鬼话,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刚才这个结局?”
小闲很坦诚地回答:“是的。”
茜雪又惊又气,双手抓住小闲的双肩:“你知道是个局,为何不明说,眼看着让我们往里跳?”
小闲含泪摇头:“我们逃不脱的。”
茜雪两眼喷火,摇着小闲,看着她的眼睛,问:“谁出卖的成律师?你,还是大明?”
小闲嘴角一撇:“这个问题好幼稚,你看大明还在吗?”
茜雪惊恐地四下找了一遍,大明和车无影无踪。
茜雪一下子抱住小闲,哭。
小闲也默默流泪。
茜雪搂着小闲,边哭边说:“小闲,我知道你有些异能,你能预测未来,成律师的案子会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到了结局?”
小闲流着泪点头:“我看到了,他们要判他十年。”
茜雪:“胡说!他根本没罪!”
小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是个策划了很久的阴谋。茜雪姐,我在车上问你,会在狱神庙等他吗?”
茜雪:“什么意思?”
小闲:“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咱们打车回去吧,成律师的包在我这里,面还有些钱。”
茜雪知道这里不是能搞清楚问题地方,就和小闲拦了辆出租车,赶回泰海。
二
看守所六号监室。
成达换了红色的马甲,抱着一套看守所预备的被褥和洗刷用具进来。
监室有二十平方米。关押了十二个嫌疑人。都剃了光头,穿着号衣,因为不见阳光,脸色都有些苍白。
十二个人齐刷刷地把眼睛投向成达。
成达在门口站住,问:“这个号里谁是老大?”
号头是一个精壮汉子,见成达气质不俗,就问:“你是谁?因何事进来的?”
成达惨笑道:“我来办案,没想到被留下了,跟各位作伴了。多多关照!”
号头:“来办案被关进来了?这年头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啊。”
一屋子的嫌疑人哄堂大笑。
大家笑够了,号头又问:“你够倒霉的,是律师还是法官?”
成达:“律师。这个所我来过多次,但是没住进来。这次机会难得,跟诸位有缘啊。”
号头很大度地说:“既然是律师,那是咱们号里的朋友啊。这年头到了这里,谁不得靠律师帮忙?号里的那套规矩对你就免了,你睡到我身边来。除了我,这个号里你最大。”
成达客气地说:“先来为大,后到为小,这规矩从北宋时候就有了。我还是睡在床尾,不要坏了规矩。”
号头硬是把成达拖到自己身边,安顿好了,说:“兄弟,也不全是因为你是律师才特殊照顾的。昨天晚上一点了,省里来的大官把我提出去,说明天要来一个特殊的犯人,少一根毫毛要我的小命。估计说的就是你了。你说我敢不好好照顾你吗?”
成达:“省里来的?你咋知道他是省里的?”
号头:“管教称他厅长呢。”
成达陷入沉思:“这么说,他们早在昨天之前就一切都安排好了。”
号头带着疑惑的神态问:“你既然这么大面子,认识这么大的官,直接把你放了不就完了吗?干嘛还把你弄进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成达苦笑着摇头:“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呢。”
三
泰海市检察院办公楼,林丹在电脑上写着一个案子的结案报告,电话铃突然响了。
林丹拿起电话。“喂,这里是市检察院公诉处,您是哪位?”
茜雪带着哭腔说:“林姐,我是茜雪,出事了,成达律师在东莱被抓了。”
林丹大惊,站起来问:“成达被抓了?什么情况?”
茜雪:“电话上不方便说,总之是被人设套,在去东莱看守所为当事人取保候审的时候,被刑事拘留了。我和小闲当时在场,我们俩正往回赶呢。”
林丹吩咐道:“已经办了刑事拘留手续?看来事情小不了。你们俩回来后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要回律所,也不要回家,我们碰个面。”
茜雪:“好的,我现在方寸都乱了,我回到岛城就打电话给你。”
入夜的岛城。灯火璀璨,流光溢彩。
林丹开着车沿着香港中路东行。林丹面容悲戚,眼泪不停地从脸庞滑落。
车子在一个僻静的酒店门前停下。林丹停好车,在车上补了一下妆。下车。走进酒店大厅。
在酒店的咖啡角,茜雪和小闲站起来。
茜雪跟林丹拥抱,伤心地抽泣。
茜雪:“林姐,怎么办呢?刚才所里的律师给我打电话,他们把律师所都封了。”
小闲却脸色平静,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
三个人重新坐下。
林丹:“我了解了一下情况,东莱警方说成达以办保外就医的名义,骗取了当事人五十万元人民币,构成诈骗罪。”
茜雪气愤地骂道:“这是诬陷。成达一直带着小闲在外地出差,根本没见过当事人,怎么会诈骗五十万?”
林丹:“可警方说成达电话联系了受害人,给了他们卡号,人家直接把钱打到卡上去的。现在钱已经被冻结了。”
茜雪:“这不可能!成律师不是那种人!”
林丹:“可他们是怎么知道成律师的卡号的呢?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
小闲:“我知道。成律师有中行建行农行工商行汇丰民生上海浦东等十家银行的卡,还有邮政的。一共27张。号码我也都知道。”
茜雪大怒:“你就是个妖精!你记得他这么多卡干什么?是不是你出卖的?”
林丹:“茜雪!要是小闲干的,她就不会自己承认了。小闲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成律师的卡号?”
小闲噘着嘴:“小范小马啊,她俩发工资嘛。大明也肯定知道,他一直在收集成律师的信息资料。”
林丹一惊:“大明?那个跟你一起进所的男生?他为何这么干?”
茜雪突然醒悟:“对,应该是大明。他这次表现太诡异了,在看守所还把我们扔下自己开着车跑了。”
小闲:“人家应该是归队了呗。”
茜雪双手抓住小闲的双肩,眼睛盯着她:“小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在我们去看守所的车上说的那些鬼话,是什么意思?”
林丹:“她说什么了?”
茜雪:“我记忆力不好,小闲,你跟林姐说说!”
小闲:“其实没那么复杂。大明是东莱警方的卧底,他来我们所实习其实是带着任务的。他是来侦查成律师的,这就是个局,我们逃不脱。”
林丹:“小闲妹妹,我知道你有些異稟,记忆力好,还能预测,你说,从你来了律师所,成律师对你怎么样?我和茜雪对你如何?有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小闲:“挺好的。”
茜雪骂道:“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小贱人!你来应聘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成达律师破格把你收下,还每月给你发生活费,你的房租、电话费、生活费、衣服、包包、零食、游戏机、化妆品哪个月不得好几千?都是成达律师从他自己的薪酬里掏的,就换来你一句挺好的呀?你明知道有人设局害他,你还不说,你按的什么心?”
林丹拦住茜雪。
小闲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林丹对小闲:“小闲,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成律师那么好的一个好人,被人陷害,弄进了监狱,你忍心让他在里面受苦吗?这些年我们跟着他,他对我们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现在他落难了,我们是不是得救他?”
小闲提条件:“我说了,你们可不能骂我。”
林丹:“可以,我不骂你。”
小闲冲茜雪:“你也不能骂我。”
茜雪:“好,我不骂你,你说吧。”
小闲:“你们保证?”
林丹茜雪:“保证。”
小闲开始叙述:“你们知道我在科大学过行为痕迹心理逻辑分析,是一个外教传授给我的,他见我记忆力超强,私相传授这门学问。默克多教授说行为痕迹心理逻辑分析是全世界最前沿的心理行为学边缘学科,目前学界争议很大,还不能当公开课传授,所以全世界懂这么学科的人不超过十人。默克多对我进行了特殊训练,让我能够与特定人随时共情,进入他的潜意思,从而掌握他的行为痕迹、心理活动和思维逻辑,在这个基础上进行验算,从而预测他的未来。因此,我能预测到成达律师会被抓起来,他可能要入狱,这些都是注定的,无法改变。”
茜雪根本理解不了小闲的这套很玄妙的说辞,急了:“你胡说八道!成达律师根本没有犯罪,他怎么会被判刑入狱?你这都是些什么鬼话?”
林丹拦住茜雪:“茜雪,你让她说。她说的这些东西,我们不太懂,对不理解的东西,不应该轻率下结论。我们不能因此否定她。”
茜雪咬牙切齿逼问小闲:“你说你能预测成达入狱,那么,你预测一下我,我会怎么样?你说对了我就服你!”
小闲:“我预测不了你,因为我无法与你共情。”
茜雪:“这又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共情?”
林丹耐心地:“小闲,你给我们说说,共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跟成律师共情,不能跟茜雪共情?”
小闲小声说:“共情说白了就是心灵感应。就是我能嵌入他的潜意思。你们知道双胞胎姐妹或者兄弟,一般都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吧?其实人人都有共情能力,跟亲人就有,跟陌生人就没有。我的共情能力在经过特殊训练的情况下,能够比你们一帮人都强烈一些,但我也只能同体共情,不能做到跟任何人都共情。
林丹:“什么叫同体共情呢?“
小闲迟疑了一下,下了决心说道:“说白了吧,就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和与我有肌肤之亲的人,我能跟他们同情。“
茜雪两眼冒火:“什么是肌肤之亲?”
小闲垂下眼帘小声道:“就是上床或者亲吻。”
茜雪、林丹失声问道:“你跟成律师上过床了?”
小闲:“没有。我跟他亲吻来着。”
茜雪:“什么时候的事?”
小闲:“从杭州来东莱的前一天晚上。”
茜雪上前要揪小闲的头发:“你这个小贱人!”
林丹上前拦住茜雪。
小闲委屈地说:“你们说过不骂我的。”
林丹:“小闲,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话,成达律师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茜雪:“对!你胡说,你污蔑成达律师!我和林姐跟了他十年都没敢动这个心思,你居然敢?还跟他上床?亲嘴?你给我收回自己说的这些屁话,再说我撕烂了你的嘴!”
小闲哭了:“林丹姐姐,茜雪姐姐,我知道我错了。我太爱他了,我没跟他上床,就是吻了他一次。我多次勾引他,他都不理我,我就用了点手段。让他迷迷糊糊的,我就吻了他。”
林丹有些信了:“你用了什么手段?”
小闲:“不过是在苏小小的墓旁的树上摘了两片叶子,榨了点汁液,放进酒里。他喝了酒,就会把我当成潜意识里他最爱的人,事情就这么成了。”
小闲的眼前出现成达喝了酒,迷迷糊糊,眼前幻化出凌波、林丹、茜雪的形象,口里念念有词:凌波、林丹、茜雪……
林丹也沉不住气了:“小闲!你说你一个孩子,咋这么胆大妄为呢?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男的,这算性侵!”
小闲哭得花枝乱颤:“林丹姐姐,我预感到了他的危险处境,我想跟他同体共情,感知他的结局。我真的是很爱他,将来我会嫁给他的!”
林丹抱着小闲,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茜雪也抱着她俩哭,一遍哭一遍恨恨地说:“小妖精,我恨不得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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