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珍妮放学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边走边踢一只毽子玩。

　　毽子踢飞，落在一个大宅门的门口。一个目光阴鸷、须发已白的老头坐在门口大马扎上吸烟。毽子落在他面前，他弯腰捡起了毽子。这个老头叫蒋霍，是个退休的副科级干部。

　　珍妮跑到老头身边，伸手要毽子：“老爷爷，这是我的毽子。”

　　蒋霍阴鸷地问：“你的毽子？怎么证明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珍妮撅起嘴：“就是我的。你还我毽子！”

　　蒋霍奸诈地笑了，眼里露出淫邪的光来：“逗你玩呢。你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孩子，我就给你毽子。”

　　珍妮信以为真，说：“前村王缇英家的。”

　　蒋霍：“王缇英？做小买卖的那个女人？她没孩子呀。”

　　珍妮：“我和哥哥是她从铁路边捡来的。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大山里。爸妈都死了。”

　　蒋霍看着珍妮背着书包，突然心生奸计：“你在镇上上学？每天都从这里走？”

　　珍妮点头：“嗯。这条巷子近。过了前面的小桥，就是前村。我家在村西头。”

　　蒋霍把毽子还给珍妮：“你放了学，可以来找爷爷玩，我家里有好东西吃，给你糖吃。”

　　珍妮接了毽子：“我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扭头跑远了。

　　蒋霍目光看着跑远的珍妮，露出色狼见了小羊羔一样的奸笑。

　                                             　二

　　王缇英给珍妮整理书包，在书包里塞了几个鸡蛋和一瓶水。

　　王缇英殷殷嘱咐：“珍妮，放了学快回家，不要在外面贪玩。”

　　珍妮：“嗯。”

　　蒋霍抱着一条狗在大宅门门口。嘴里叼着长杆旱烟袋。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珍妮背着书包远远走来。

　　蒋霍放下小狗，向珍妮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珍妮怯生生地走到他眼前。

　　蒋霍：“放学了？老师有没有教你做好人好事啊？”

　　珍妮：“有。”

　　蒋霍：“你能帮我做点好事吗？”

　　珍妮：“你是好人吗？”

　　蒋霍：“别看我模样像坏人，其实我是大大的好人。现在我腿脚不好，你扶我进屋吧。我给你糖吃。”

　　珍妮：“可是，俺娘说不让我随便到别人家里去。”

　　蒋霍：“你不听老师的话？我不是坏人，我是公安局的，专抓坏人的。”

　　珍妮：“你是警察？咋在这条小巷子里呢？”

　　蒋霍：“我退休了呀。”

　　珍妮想了想：“好吧。我信你一次。”

　　珍妮扶着蒋霍进了院子。小狗自己跑进院子，老头反手关了门。

　　珍妮：“别关门呀，我还要回家呢。”

　　蒋霍：“你出门再开门，别让狗跑出去。”

　　珍妮扶着蒋霍进了堂屋，那条小狗却被老头关在门外。

　　如果那条狗能听懂人话，它能听到里面传来老头的声音：“扶我到里间床上，给你糖。”

　　传来珍妮的哭声：“爷爷，您别扯我衣服呀，你压痛我了…….”

　　小狗在门外狂吠，屋里传来老头的喘息声和珍妮的哭喊、惨叫声…….

　                                              　三

　　王缇英和托尼一起下地回来。进门，开灯，只见男人在床上，不见珍妮。

　　王缇英：“珍妮呢？”

　　男人有气无力地：“没见到，放学还没回来。”

　　王缇英：“这孩子，这么晚了哪里玩去了？托尼，快去邻居家找找。”

　　托尼飞也似地跑出去。一会儿跑回来：“娘，都说没看见，她的同学，小芳和小英都回家了，说她一放学就自己回家了，不在学校。”

　　王缇英埋怨：“我让你和她一起去上学，你不听，非要跟我下地，这下好，妹妹丢了！”

　　托尼：“小学的课程爸爸早教我了，在学校也是瞎耽误时间，不如跟您干活呢。”

　　王缇英：“好了好了，快去找妹妹！”

　　王缇英和托尼出门，挨家挨户，满村找人，大家都摇头说没看见。

　　他们找到野外小桥边，河滩地。

　　王缇英喊：“珍妮，珍妮…….”

　　托尼喊：“妹妹，妹妹，你在哪里？”

　　一些村民也打着手电、火把，沿着河滩找人，大家纷纷喊，灯光星星点点，在河滩和河边的小树林里闪闪烁烁。

　　托尼看见一条白色小狗嘴里叼着一只袜子跑来，托尼喊道：“抓住那只狗，它嘴里有东西！”

　　一个青年帮托尼捉住小狗，从狗嘴里夺下袜子。

　　托尼惊恐地把袜子递给王缇英：“娘，妹妹的袜子。”

　　王缇英傻了：“珍妮怎么了？袜子怎么到了狗的嘴里？”

　　托尼和那个青年跟着狗狗跑回河滩，在一棵红柳树下，小狗扒出了珍妮的尸首。

　　托尼抱着妹妹大哭，王缇英惨叫一声，晕倒在河滩里。村民有的打电话，有的掐人中。

　　王缇英醒过来：“天杀的呀，这是谁造的孽啊！”

　　有村民提醒道：“这条狗是老蒋家的，莫非是这个老不死的又作了孽？”

　　                                        四

　　大街上站满了人群。好几辆警车停在大街上。小巷子里进进出出不少警察和政府的工作人员。人们议论纷纷。

　　两个警察押着蒋霍从小巷子里出来。其他警察拉出一根警戒线，把围观的群众拦在外面。

　　蒋霍带着手铐，头上却蒙着一个黑色的头套。步履蹒跚，被人半掺半押带着走向一辆警车。

　　一个披头散发的城里女人从小巷子里冲出来，边跑边喊：“爹，爹，别担心，我们会救你出来！”

　　周围的群众骂道：“这个老流氓就该枪毙！”

　　有一个人摇头说：“未必。人家朝中有人。前几年这个老东西糟蹋了一个精神失常的妇女，不也没事？”

　　王缇英和托尼从小桥那边跑过来，王缇英在街头拦住警车。

　　王缇英：“蒋霍，你这个天杀的，你赔我女儿！”

　　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把王缇英拖开，一个男警官说：“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他害了你女儿，自有国家法律制裁他。”

　　王缇英：“他一个女婿在公安，一个女婿在法院，你们抓他不过是走过场，我不信你们！”

　　男警官：“他杀了人，谁都保不了他！”

　　尽管王缇英拼命挣扎，她还是被警察们拉开。警车呼啸而去。

　　警车内的囚笼里。蒋霍已经退掉了头套。露出两只阴鸷的眼睛。他看到王缇英被警察们拉开，人影越来越小的时候，嘴角露出奸笑。

　　看押他的一个警察发现了他诡异的笑容，警告他说：“你别得意，上一次让你逃脱了，这一次有人命，别指望你还能脱罪。”

　　另一个警察道：“这老流氓真是太坏了，上一次也是咱俩来抓的人，没想到他女婿这么牛，生生给他弄了个精神病鉴定，让他逍遥法外。”

　　蒋霍越发狂浪地笑起来。一个警察隔着铁笼警告他：“你闭嘴！”

　　蒋霍越发笑得嚣张、得意，两个警察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们突然发现，蒋霍的笑容凝固了。车也停了。两人顺着蒋霍的目光看去，只见两头牛横在马路上，挡住了去路。一个半大小子，拿着铁锹，站在路当中。正是托尼。

　　警车司机下了车，对托尼说：“小孩，我们是公安局的，在抓坏人，你让开路。”

　　托尼：“把那个杀害我妹妹的凶手交出来！”

　　又有几个警察下了车，向托尼走来，其中一个队长说：“你是王托尼吧。我们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也跟你一样。但是我们抓住了凶手，要交给法庭审判他，你不能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托尼：“我不信，你们会把他放掉的。”

　　警察队长：“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杀人凶手谁敢放了？”

　　托尼：“反正我不信！”

　　警察队长：“你想怎样？”

　　托尼：“把人交给我，我替妹妹报仇。”

　　警察队长笑了：“你个十岁的孩子，报得了仇？我就是把人交给你，你也杀不了他。”

　　托尼：“你交给我试试。”

　　警察队长：“好，你跟我来。”

　　托尼跟着警察队长来到警车旁边，队长一翻身，夺下托尼手中的铁锹，双手把他抱住，又指挥其他警察赶走两头牛。警车重新启动。

　　警察队长把乱踢乱蹬的托尼交给后面追上来的派出所警察，按到在三轮摩托车车斗里。

　　警察队长对派出所的警察说：“把这孩子带回去，做好安抚工作，以后要多看着他点，别弄出事来。这小子别看年龄小，心思可重，拦车还知道用计，不要掉以轻心。”

　　派出所的警察接受了命令，带着托尼返回。

　　刚才车外发生的一切，都被蒋霍看在眼里。他一扫刚才骄横、嚣张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惊恐之色。

　　看押他的一个警察说：“老东西，不要仗着上边有人就胡作非为，人在做，天在看，就算你能找关系保住狗命，这个男孩将来也会干掉你！”

　　蒋霍垂下头，不复骄横。

　　另一个警察小声对同事说：“这老东西是天生的犯罪人，据说他文革时有人命在身，因为装疯，逃过一劫。还搞了个退休待遇。”

　　第一个警察说：“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为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世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蒋霍突然怪笑起来：“人生在世岁月多，做个歹人多快活。猪羊善良吃一刀，虎狼凶残乐逍遥。”

　　警察大怒：“老东西，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一次你女婿再给你弄什么精神病鉴定，我们俩上法庭作证，非让你吃枪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