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在决定时代命运的庞大行动开始之初,往往是历史本身阻碍了那个时代的人对它的认识。
希特勒的名字进入我的耳朵,没有任何内容和分量,我对它根本没有多想。当时,混乱的德国出现了多少煽动家和暴乱分子的名字,但都是转瞬即逝,今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成百个这样的小汽泡在发酵的泥塘里翻滚,并不发生爆炸,只是发出一股恶臭,把德国尚未痊愈的伤口的腐烂暴露的清清楚楚。
在那些天,我已经看到了第一批逃难者。他们在夜间越过萨尔茨堡山地,潜过界河。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神色惊慌,一场躲避惨绝人寰的迫害的可怕逃亡就从他们开始了。这场浩劫最终蔓延到了全世界。但当我看到这些被驱逐者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苍白的脸上已经预示了我自己未来的命运,我们大家都是那个人所施罪行的牺牲品。
在短短几周之内,一个人很难将自己用三四十年时间培养起来的对世界的信念彻底粉碎,在我们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中,依然相信德国的良知,欧洲的良知和世界的良知的存在。我们坚信,残暴终究是有限度的,它总有一天要被人性消灭。
希特勒最成功的地方在于他掌握了节奏,成功地运用初步试探、逐步升级的战术,来对付一个在道德上随即在军事上也越来越孱弱的欧洲,消灭一切自有言论,销毁所有见解独到的书籍,是希特勒早已做的决定。他也是用这种先试探的方法在德国得逞。
若无暴风雨的洗礼,沉闷的天空不会晴朗。
在我们这个时代,距离重要事件的发生地十条马路的人所知道的情况,远远不及几千里之外的人了解得更多。在那天晚上,我边开始收拾最重要的文件,并决定以后要长期在国外生活。这种离别不仅仅意味着离开自己的房屋和土地,因为我的家人将这个住处当作自己的故乡,他们热爱这片土地,对它充满依恋。但对我而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个人的自由。我没有将自己打算告诉自己的任何熟人和朋友。两天之后,我重新来到了伦敦。到达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萨尔茨堡当局,我已经最终决定完全放弃自己的住宅,这是我脱离祖国的第一步。自从维也纳发生革命的那些日子,我已经知道,奥地利也已经沦陷——当然,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因此会失去多少。
评论:希特勒上台,灾难将至。作者只好自我流放,离开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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