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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学习笔记之五
159 0 2023-10-18
                 
 
周公是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的弟弟,名叫旦。
周公的功绩主要有:武王即位后,周公是武王最重要的辅佐。武王去世,成王即位,年幼,由周公主持大局。东部地区爆发叛乱,周公表现出卓越的政治才能。有个经典说法:周公摄政,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尚书大传》)。
周公主持朝政的七年时间里,第一年控制了叛乱;第二年拿下了殷商;第三年攻克叛乱重镇“奄”;第四年在东方建立军事、政治管理体系,即西周的封建制度;第五年在东方建立新的都城,即洛阳,洛阳是所谓天下之中,影响力辐射全国。第六年制礼作乐,提升软实力;第七年,把政权还给了侄子成王。即七年致政成王。
西周“郁郁乎文哉”的黄金时代,一整套治国理政的规范,都是周公留下的。所以,孔子要梦周公。曹操要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就是表态,我没有野心,我要学周公,等天下平定了,还是要把朝权还给汉献帝的。
《诗经》里的一些诗,也在构建周公的这种贤臣形象,其中有些诗,据说是别人写了赞美周公的,有些诗据说就是周公作的。
诗歌语言,天然有一种朦胧性,因此就有了意蕴上的丰富性,所指上的不确定性。它到底说了啥,不同人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诗经》有一首《狼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
大意是说:有一只老狼,很胖,都走不动了,向前走踩着自己下巴上的肥肉,向后退就踩着自己大尾巴。有一位公孙,很胖,脚上穿着红色的鞋子,看上去倒是挺稳的,他的声望,还很完美无瑕。
传统理解,这首诗是赞美周公,诗里的胖公孙,就是周公,拿老狼起兴,这老狼是进退两难,狼狈不堪的状态。东方叛乱了,成王还不太信任周公,周公也是进退两难的状态。但周公虽然胖,但应对还是那么从容,声望还是那么崇高,和老狼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解释当然是通的,但你要说当时有人写了这么一首诗讽刺周公,说他假装镇静,其实就是那只老狼,似乎也通。但诗里根本没点周公的名,你要说这首诗根本与周公无关,也说得过去。闻一多先生就认为,这首诗是一个贵族妇女跟自己的胖老公开玩笑。这是理解《诗经》经常会遇到的一个现象,诗无达诂,很多诗是没有明确解释的。
还有一首诗,《豳风•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
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
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
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诗分四章:第一章,诗人写我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军旅生活是多么辛苦。“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第二章,写我忍不住想象,这么多年没回家,家园该荒芜成啥样了?屋子里到处都是虫子,院子里有野兽的脚印,还有鬼火在闪烁,可诗人却说: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没啥可怕的,真是让人留恋啊。
第三章,写我想到自己的妻子,三年来如何艰辛地支撑着这个家。她见不到我,已经三年了。
第四章,回想当年新婚的时候的景象,当年黄莺正飞翔,黄莺羽毛仿佛闪烁着辉光。那人过门做新娘,驾车的骏马白里透着黄。“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新婚时候是多么美好啊,重逢之后,又该如何?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传统上流传很广的一种说法是周公。周公揣摩东征将士的心理,写了这首诗。
这不见得是正确的说法,却是一个高明的解释。这首诗写将士的心理,写得实在太好了。周公作为东征的统帅,能够准确把握一般将士的心理,这是一个多么能与将士们同呼吸共命运的统帅啊,难怪东征那么艰难还是能打赢。“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闵其劳,所以悦也,说以使人,民忘其死。”
把这首诗的著作权交给周公,才能把周公的伟大政治家的形象,给立了起来。
周公东征本是抽象的宏大叙事,有了这首《东山》,就加入了小人物具体的生命体验了。成功的宏大叙事和普通人的细腻真挚的情感体验,不能是对立的。宏大叙事是骨架,个人体验是血肉,血肉需要骨架才能立起来,但没有血肉的骨架是吓人的,两者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东山》这样的诗,和周公的形象结合起来,周公作为西周文明的象征,才变得丰富、立体,并且与普通人有了情感牵连了。
《诗经》是承载普遍的人类感情最多的儒家经典。这也是《诗经》在儒家经典序列里,不可替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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