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所有的州里，我最爱的是蒙大拿。正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John Steinbeck所言：对其他的州，我怀着倾慕、尊敬、甚至有一些喜欢，但对蒙大拿，我只有爱。

我爱蒙大拿，主要是因为Norman Maclean的半自传体小说 《A river runs through it》，以及改编的同名电影。小说里的蒙大拿，正如这位芝加哥大学英语文学教授的一句“What a beautiful world it was once”，与电影里布拉德皮特和Emily Lloyd的精彩表演一样，美得让人向往，深情得让人沉醉。

蒙大拿是美国西北部一个州，位于落基山脉东部。美国最著名的自然风景区，黄石国家公园虽然主要在其邻州Wyoming内，但是黄石公园的门户小镇西黄石，却在蒙大拿，且离黄石公园最近的机场也在蒙大拿的著名城市Bozeman。所以，要去黄石公园欣赏那里全世界最丰富的地热景观如温泉、Geyser（间歇泉）、火山喷气孔（Fumarole），最佳的选择是飞到Bozeman，然后下榻西黄石镇。

《A river runs through it》里，Norman的Family河，或者我们中文里的所说的母亲河，是一条冰川融雪河，名叫Blackfoot。电影中，Norman一家在blackfoot的湍急水流中Fly fishing，即用河流中长大脱蛹而飞的各种昆虫做鱼饵，来钓河中美味的鳟鱼，这是非常独特的钓鱼方法，当时和现在都在蒙大拿州非常流行。

而在黄石公园里最著名的黄石湖水域，有140多条这样的河流，如游客必经的黄石河、Firehole河、Gibbon河、Gardner河等等 ，与流过蒙大拿西北城市米苏拉的Blackfoot河，水流、地貌几乎一摸一样，所以，到了黄石公园，就和到了Norman Maclean的家乡一样，在Grand Prismatic九十多度的火山温泉注入的下游、Firehole河湍急、浅浅而温暖的水流里，赤脚探着河床里大大小小的石头涉水而过，也就似乎像Norman兄弟一样，在Blackfoot河里钓鱼涉水了。

而在整个蒙大拿落基山脉，有成千上万条这样的河流，它们带着贯穿南北美洲的落基山脉雪山顶融化的雪水，或者向东流入北美内陆广阔的平原，或者向西流入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事实上，北美的水资源之丰富，可以从伟大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图看出来。你可以想象一下，密西西比水系就像一把中国蒲扇，最左和最右，从南到北的是北美大陆两大山脉：落基山脉和地势稍低的阿帕拉契亚山脉。无数河流从这两座山脉发源，或者是太平洋的东来的水汽在落基山脉凝集降雪，气候转暖而融化成雪水，或者是大西洋西进的暖湿云层，被阿帕拉契亚山阻隔而降雨。这些河流，像人体的毛细血管，密密麻麻地汇成动脉，如密西西比河最大的西部支流密苏里河，以及东部支流俄亥俄河、滕纳西河等等，然后汇入伟大壮阔的密西西比，最后流入加勒比弯。

密西西比水流量最大的支流密苏里河，就是发源于蒙大拿。而密苏里的三条最大的源头河流，杰弗逊河、麦迪逊河、加勒廷河，在蒙大拿州的密苏里源头headwaters国家公园里三江并流形成，从天上看去，恢弘壮观，气象万千。

密西西比流域，几乎就是北美的血管脉络。从飞机上看去，无数河流围绕北美中部广袤的平原，一块一块方形的农田巨大整齐，分割农田的是如阡陌纵横的公路，四通八达，密集如蜘蛛网。这些从南到北的小麦、玉米、棉花作物区，有着丰富的水资源支持，是美国发达农业的重要体现。据查，美国的耕地面积约为4亿公顷，而中国只有区区不到3亿。而从人口来比较，美国农业人口大致为350万，而中国农业人口大概2.5亿。也就是说，人均耕地数量，美国要比中国高出近百倍。我这次从西黄石镇回开车回Bozeman搭飞机回洛杉矶，为了不重复走Galatin河畔的191号公路直达，而选择了绕道麦迪逊河谷。落基山脉山谷间的广袤的河谷平原上，大片大片的肥沃的农田，而公路旁边的邮筒区，只有区区十来个邮箱，这些农户都把房子建设在麦迪逊河畔，几乎家家户户都建有通往河面的栈桥台阶，河里到处拴着游船小艇，家门口停放着这种汽车、房车，生活之优越，可想而知。

资源的丰富，是美国富裕的主要原因。起初，美国只有13个大英帝国殖民地州。分布在东部大西洋海岸线上，阿帕拉契亚山脉以东。纽约州以北是新英格兰区，以畜牧业、工业为主，纽约以南尤其是弗吉尼亚、南北卡莱罗纳、佐治亚州则是棉花产区。独立战争结束后，英国承认了北美十三州的独立，并将密西西比河到阿巴拉契山脉之间的本来属于英国王室的肥沃土地送给了美国。然后，美国又从法国人手里买下落基山脉和密西西比河之间的大片领土，最后德克萨斯州从墨西哥独立，并入美国。 到此，从美国独立战争开始的西进和领土扩张基本结束，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幅员辽阔的美国。然而，美国东南部湿热无比，那时殖民的白人根本无法也不屑进行棉花种植收获，所以他们购入大量耐热耐旱吃苦耐劳的非洲黑奴，来替他们农业劳作。而东北部尤其是新英格兰区寒湿，不适合黑人生活，所以以发展畜牧业和工业为主。所谓南北战争，是工业区的北部州与棉花产地农业区南部州的战争，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至于我们的教科书里，把它总结为工业革命需要大量的自由劳动力，而南方的奴隶制成了这种劳动力得到解放的障碍，当然是一种过于简单的概括。但是南北战争的根源，确实是关于奴隶制是否可以扩张发展到新进并入美国的中西部州引发的争端，由于反对奴隶制扩张的林肯当选总统，南方州宣布脱离联盟Union，成立Confederacy，分裂导致战争。所以说美国南北战争，根本上还是一个关于奴隶制的战争，不是言过其实的。随着南北战争结束，奴隶制争议纠纷画上句号，以及人口的迅速增长，中西部大开发运动让美国经济迅速发展。那时候，人民的活力是对土地和资源的渴求中体现出来的，为了鼓励西部开发，基本上是只要你去耕作，大片大片的土地就是你的，费用极低。在这种资源几乎无限丰富的情况下，人民当然有了“免于匮乏的自由”。加上相对而言的人口分布极为稀疏，与自然和印第安人做斗争，持有武器保护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有持枪保护自己的权利，人民就有了“免于恐惧的自由”，加上英美传统的言论自由和信仰自由，这四大自由成了美国立国的基本。人口的增长、领土的增长，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农业的兴旺，农业的兴旺带动交通的发展，交通的发展导致的极大的工业需求，所以道路修建、船舶工业、汽车普及、飞机发明，一系列的工业兴盛起来，工业兴盛对技术的要求导致美国人在科学技术上不断创新不断突破，最后自然而然成了世界第一强国。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这个土地肥沃的大陆的农业产出的过剩，而这种过剩离不开密西西比流域庞大的淡水资源和肥沃广袤的平原土地资源。所以说，美国真是一个上帝保佑的国家，她的成功，基本上是任何国家都无法复制的。

而我们中国，由于经过千百年的内乱外辱，自19世纪末被西方列强用炮舰打开国门后，自强不息的中国人，一直就在希望复制美国的成功。从中华民国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都一直号称共和，其实本质上就是也希望成为一个美国那样的非帝制共和国家。可是，尽管从制度上我们曾经模仿美国的议会制度，总统制度，但是最终无不画虎不成反类犬。不禁让人思索原因何在。我认为，资源的匮乏是第一因素。我们虽然号称地大物博，但是耕地面积却大大少于美国，尤其是因为人口众多，人均耕地面积与美国相比更是少的可怜。不但绝对面积相对面积少，土地可耕种程度也是很差的，除了北方的平原，南方水稻区基本上是丘陵地形，从卫星上看去，这种地形比起北美的平原来，仿佛地球表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疮疤，十分不利于机械化耕作。加上中国的水资源与美国比起来也是相形见绌，历史上动辄旱涝灾害。旱，是因为降水不足，光靠喜马拉雅山脉的融雪，根本不够这样广袤土地的需求，黄河历史上多次断流，就是明证。涝，是因为泄洪的大江大河少，一旦降雨过量，河床狭小，必然导致决堤洪涝，如黄河的历次大洪灾；在南方丘陵地带，江河九曲回肠，泄洪效率极低，洪涝灾害尤其严重。中国这片灾难深重的土地上，旱涝灾害交相发生，人民遇到这种情况，资源竞争无比激烈，大灾年间，吃树皮吃草根毫不奇怪，甚至吃人也不罕见，易子而食更是成了让人伤心欲绝的成语。相比之下，美国大地上吃人的事件，却是极为少见。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件，就是所谓的唐纳大队事件（Donner Party）。

这次从蒙大拿飞回洛杉矶，飞机上碰到一个本地人，谈及美国风景名胜。当飞机飞越内华达Sierra山区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是加利福尼亚最美的景区，尤其适合徒步。我就问，你知道Donner Party事件吗？他说当然知道。当时，即1846年，一群从美国东部前往加州的移民队伍，由于信息不灵决策错误，旅程遭受延迟，导致他们在1846年末到1847年初冬季受困内华达Sierra山区。在恶劣的环境下，接近半数成员遭到冻死或者饿死，部分生存者依靠食人存活下来。绝大多数受害者是因疾病、饥饿等原因自然死亡后被吃掉，但有两位原住民向导被故意杀害被食。可见，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所谓文明就是丛林社会。所幸，这仅仅是因为移民队伍受困后资源极为匮乏导致的情形，在美国都是让人最为痛惜的情景，那些吃人的人，也没有受到任何法律的惩罚。

而中国历史上，这种资源匮乏情形发生的次数，让人心惊肉跳。能活到今天的中国人，也许祖上都曾经历过这样的悲剧，所以，在今天的中国，尤其是因为各种原因，很多地方农业还停留在几千年前的水平上，人民对资源匮乏的恐惧是刻骨铭心地写在基因中的，”免于匮乏的自由“几乎无从谈起。所以，我们看到的是中国人在一亩三分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而美国人机械化的大面积耕作，一个人种植几百公顷土地的情况比比皆是，加上洪涝灾害对他们而言几乎是天方夜谭，哪有对匮乏的体验？哪有中国人民的辛酸？中国哪里有复制美国成功的基础？

农业的落后，物质的贫瘠，导致思想的落后和精神的贫瘠。小农经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国小民、从上而下的集权治水抗旱，基本上理所当然。加上吃苦耐劳、传种接代为要而导致的人口众多，又让资源竞争的激烈更上一个台阶。人与人之间的竞争激烈，导致对未来的恐惧，对他人的恐惧，”免于恐惧的自由“也是一个空想。而言论自由和信仰自由，不过是在没有匮乏和恐惧之上的延伸，中国人几千年来在匮乏和恐惧中挣扎，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情去考虑言论和信仰？所以没有这四大自由为基础，又谈何去复制美国呢？

更何况，所谓自由其实更是权利。普通人常把权利（Liberty）简单翻译成自由，无非是一些权宜或者杜撰的以讹传讹。例如，傲然屹立于纽约哈德逊河口Bedloe岛上的自由女神像，其实是权利女神像。Statue of Liberty，而不是Statue of freedom。7月4日美国独立日那天，我恰好在纽约曼哈顿区驻足。晚上哈德逊河中大放烟火庆祝，河岸上，新泽西和纽约两州人民争相观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根本无法抵达河岸，所以纽约市政厅也在30街和11大道交汇的广场上设置大屏幕，安排些当红歌星，在现场演唱播出。随着烟花秀进入高潮，歌星们纵声高唱的，无外乎freedom、freedom、freedom，让对面河心头戴君王冠冕、高举启蒙火炬、脚踏镣铐锁链、手捧法律文书的权利女神，当然还有我，十分尴尬。没有权利，自由有什么用？没有获得土地进行耕作的权利、不能持有枪支保护自己和家人，人瞬间就会被残酷的大自然和贪婪的同类毁灭，自由随之灰飞烟灭。人生而自由，然而在社会和自然的资源匮乏的逼迫下，为了权利甚至不得不放弃彼此得自由，只为保存生命，活下去而已。为了活下去，多少人成为农奴、家奴、苦役、乞丐、无家可归者、流水线工人、建筑工地上的民工，等等，在他们眼里，自由算得了什么呢？

美国的国父们在建国之初，激烈讨论的，无非是哪一种国体形式更能保证人民的权利，自由不被侵犯的权利。短短的美国宪法，都是围绕权利而规章立条，所谓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三权分立，然后各种民权，如信仰、言论、持枪、选举权被选举权、被保护权、税收权，等等，然后还一共通过了二十七项宪法修正案，统称权利法案。其中最著名的第十三修正案，即”废奴法案“，只有短短两句话：第一款：在合众国境内受合众国管辖的任何地方，奴隶制和强制劳役都不得存在，但作为对于依法判罪的人的犯罪的惩罚除外。第二款：国会有权以适当立法实施本条。其核心就是强调国会废除奴隶制的权力。也就是说奴隶制从此就在美国不合法了，尽管黑奴们和妇女们一样，还不享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他们至少有了生存的权利，而不是性命全在奴隶主手里。所以，权利，是宪法的核心，是立国的基础。在这些权利里边，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则是宪法规定的权利核心。难怪密西西比河最大的支流密苏里河的三个源头分别以三位国父的名字命名：麦迪逊、杰弗逊、加勒廷。

美国人享受世界上最多最尊贵的权利，所以也有着世界上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自由度。例如，他们骑单车不用戴头盔，电单车几乎没有速度限制，在纽约曼哈顿区，人行道红绿灯也形同虚设，汽车设置的转向灯也是一种浪费，因为他们基本不用，汽车限速标志，在很多地方也与一个空白牌子相似。等等，而且，不但他们自己不遵守限速，还厌烦别人遵守限速。例如，这次我在黄石公园大环线上开车，限速35英里小时的地方，我老老实实开着35英里自动巡航，后面的美国人开着大皮卡，不耐烦第紧紧跟着，等到机会高速超车，还摇下车窗，远远地高高地伸出手臂、扣紧除了中指以外的所有手指，好像要告诉我，他们也有一根粗鲁的指头一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最让我反感的一件事情，是我女儿在纽约参加一个签名售书会时，在长长的作者见面的等待队伍中，因为上厕所离开队伍，回来就被两个美国成年人把位置给占了，毫无纪律感。至于在街上问路，被纽约大妈完全无视，更是让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多、自由、不守纪律，大概也是美国人的一个特色。后来在与一个美国人在黄石湖畔观景聊天时，我就开玩笑说，美国这么漂亮，真是上帝保佑的国度，但是有些美国人配不上她。（America is a God blessed country，but some Americans don't deserve it。）搞得那个美国人非常尴尬。

美国人不但追求这些所谓的自由，对物质享受的追求更是毫无止境。大房子、大船、大汽车，什么都要大。连一杯大号的咖啡，也比澳大利亚多出很多。在等待老忠实泉（黄石公园中的Old faithful geyser，每过大约90分钟喷发一次沸腾的水，能喷大约10-30米高，是全世界著名的景观。）喷发时，天空中轰鸣掠过几架马赫2（2倍音速）的F21战斗机。我和一个美国小伙子聊天，他说美国最快的战斗机应该有马赫7了吧。我就打趣说，你们美国人就喜欢更快，更大，尤其是汽车，遍地大卡车，福特F450，道奇RAM3500，又长又大，这在别的国家都是商业卡车级别了，但是美国都喜欢买这些车家庭使用，连去超市买菜也开着这一堆三四吨的铁，横行在路上、占着大片停车场，非常霸道，美国小伙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现在都自己种菜了，大车更是没有的了云云。

显然，由于推崇自由经济，税收低，美国的经济不平等现象很严重。所谓99%的财富，集中在1%的人身上。也就是说，尽管法律上、名义上人人平等，但是事实上的不平等比比皆是。高尚的街区，例如洛杉矶的比弗利山，长滩，Marina De Rey，这些有钱人的区，不但街道干净整洁，绿树成荫，而且无家可归的人都是很少的，别的区街上到处可见的以车为家乱停乱放的就更少了。（因为加利福尼亚还没有法律禁止无家可归者在街上人行道上扎营，也没有禁止住在车里的人随意停放房车，所以加利福尼亚是无家可归的人的天堂。），我在等公交或者打的的时候，喜欢跟本地人聊天（他们跟北京的士司机一样喜欢侃大山。），他们说，因为有钱人可以给警察好处，所以在有钱人的区这些烦心事是看不到的，而好莱坞这些穷人扎堆的区，到处都是无家可归者，入夜以后，我是不敢在街上晃荡的。而且，虽然美国没有种族歧视，但是经济上的事实种族歧视是无处不在的，洛杉矶的建筑工地上，都是墨西哥人在干着民工的活儿，白人是不干的。在黄石公园、尼亚加拉大瀑布的众多游客里，我留心观察了一下，黑人也是很少见，大都是白人和有钱的亚裔。

当然，在自由的美国，人们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了，美国人崇尚自由，而平等和自由是水火不容的，不平等是自由的代价之一。相反，像北欧，甚至澳大利亚新西兰这样的福利国家，税收高，福利好，人民的自由程度也就差。有一部新西兰电影，很值得一观，叫做Hunt for the Wilderpeople，其中一句最让人深思的台词就是：“政府来了！政府来了！”意思是，对老百姓”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政府，对追求自由的人而言，简直是和侵略者一样。所以看到政府官员来了，竟有鬼子进村一般的感觉。

虽然我一直喜欢美国，这次旅行，却让我对美国失去了很多信心。我感觉中国和美国人民，其实并无二致，无非制度差异罢了。俗话说，好的制度让人变好，怀的制度让人变坏。而中国的制度，在很多人眼里是糟糕的，好人都变坏了。但是制度有优劣，人种无差别。只是，要在中国这个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出美国这个优秀的制度来，道路肯定会很长，困难肯定会很多。但正因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才有了巨大的审美价值。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