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     宿

                   盐巴

    新中国刚成立，毛泽东即协助朝鲜金兄进攻韩国，最终，数十万中国大陆人的性命只换得了金家王朝免遭覆灭的结局，毛泽东与金兄的侵略计划被搁置下来。

    那么多中国大陆人死在了朝鲜，没有给中国带来多少好处，也没让朝鲜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在毛泽东的庇佑下，朝鲜经济水平逐年下降，比韩国落后了几十年。

    那场战争也许只有毛泽东的儿子得到了一副棺材，其他死去的中国人，许多“死无葬身之地”。

    紧接着，毛泽东搞大跃进，使得许多中国大陆人该产的不产，该收的不收，饿死无数中国大陆人。人们生活极度贫困，物资空前匮乏，据说死者多是用草席卷裹，再挖坑埋葬。

    为了找到能吃饱饭的地方，我的爸爸妈妈用箩筐担着家产和一岁的哥哥逃跑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可以勉强吃饱饭的地方，这里是毛泽东要与美国私营农场竞赛的农业示范基地——湖南省华容县钱粮湖农场（后来以破产告终）。为了不出国际笑话，毛泽东尽量让此地的农民能吃饱饭。

    爸爸是木匠，成为了当时建设农场的主要技术员。

    在一处沟渠通往大河的交界处，要建一个大型闸门——蔡家港，以作灌溉和泄洪的主控闸口，爸爸参与了建设。

    爸爸把奶奶接了过来，每天裤兜里带着报纸出工，吃饭时端着饭碗到一边吃，避开大家从裤兜里取出报纸包好一团饭，藏在草丛下。等收工时爸爸最后离开，带走那包饭。

    爸爸告诉我，那段时间，他天天都这样做。

    就是这偷偷带来的一包一包的饭，让奶奶在我家度过了一段幸福的好时光。

    后来伯父接奶奶去了南县的老家。奶奶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弱，快去世了还没有准备一副像样的棺木。

    爸爸积极劳动，拼命干活，得到了领导的信任。

    他主动加班直到深夜。于是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偷偷扛回来一根木头。时间久了，一副棺材的木头就已备齐。

    这木头，每根都扛了十余里路。我问爸爸：“辛不辛苦？”爸爸呵呵一笑：“不知有多开心，每次一到家里就喜得不得了，没有一点儿辛苦的感觉。”

    家里木头多了，就会招风。那时候别说偷那么多了，哪怕只偷一根，抓到了也是死罪。

    事情就有这么诡异，不希望发生的偏偏就发生了。

    那天没有一丝预感，事前贺保管员没与爸爸妈妈打招呼就径直来到了我们家。

    这时爸爸不能逃跑，因为家里还有妈妈，还有孩子。爸爸不知如何是好，吓得两腿直哆嗦，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贺保管员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是看这两天木头没少，知道你没继续搞了，就来看看。”

    铁证如山了，爸爸告诉我，当时如果下跪、磕头能解决问题，他都愿意。

    “我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马吧，大恩大德，我一定回报。”爸爸颤抖地哀求。

    贺保管员没有露出凶狠的表情，说：“我可以带过，如果被党委书记看到，那我就保不了你了。”

    “我尽快把妈妈的‘寿房’做好，再转移运到南县去，不让他们发现好吧？”

    “你是个好孝子，我很感动。自己看着办，越快越好！”贺保管员说完转身离去。

    爸爸感觉像做梦，原以为招来了杀身之祸，想不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往后的几天，爸爸累倒了。他白天出工，晚上回来还要为奶奶制作“寿房”，三天三夜过去，大功告成。

    爸爸请了病假，休息了一天。又找来辆拖拉机，连夜将“寿房”送到了南县的伯父家。奶奶躺在床上，已下不了床。知道爸爸为她做好了一副威武的大“寿房”，喜得合不拢嘴，要爸爸坐在床边讲讲那些木头是怎样搞到的。

    爸爸说：他在农场当了大官，上面调拨下来许多木材，爸爸想搞多少就搞多少，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奶奶叹了口气，真以为儿子在远方当官了，很是欣慰，唠唠叨叨：“要珍惜呀，莫忘记过去的苦日子哒，来得不容易，等我的病好了，再到你那里去住几天。”

    爸爸乐呵呵地说：“好好好，要得要得，你要多吃点东西养好病，早点到我那里去。”

    伯父家里穷，伯母身体也不好。爸爸送来的这副棺木，是他家最贵重的家产。

    不多久伯母去世了，被伯父安排躺进了奶奶的棺材里。

    爸爸收到电报，请了假，连夜赶去南县给伯母上祭。

    当爸爸赶到，突然看见灵堂里摆设的是自己为奶奶准备的棺木，差点气得晕过去。这事爸爸遗恨了许多年，至今说起仍义愤填膺。

    爸爸冲进灵堂，被几个早有准备的人拦住，但还是冲破了围堵，强行推开棺材，又被几人反推回来，手指被夹得鲜血直流。

    爸爸哭了，哭得死去活来。如此伤痛不是为了离世的伯母，而是为了冒着生命危险用偷来的木头为奶奶做好的这副棺材。

    每次听爸爸讲述这故事，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于是我想到，父亲也到了古稀之年，或许也希望早点做些准备，以免临阵忙乱慌不择物。

    爸爸七十多岁，为了安抚爸爸的心，我们姐弟决定出钱买木料早点为爸爸准备一副，而且要比奶奶的更大、更结实、更威武。

    制作时，爸爸忙得不亦乐乎，很是开心。他亲自设计、选木、监管。做好了，他很舒心，脸上的忧郁不见了。

    完工后，爸爸欣赏着这副高大威武的棺材，像小孩过年似的很是开心，似乎，突然他又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