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巴

    老汉进场，自白：“过年了，儿子今年又不回家，哎呀，工作太忙。哎，要过年了，还东南西北的，人这一辈子啊，除了赚钱，不就图个团圆嘛。”

    老汉放下包，东张西望，又一笑，自白：“儿子的工友说了，我儿子处了个对象，嘻嘻，我还要到了电话号码，不怕你们笑话，今天，没下通知，就进到城里来，就是想考验考验她，还要看一看，我未来的儿媳妇长得赖不赖，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嘛，各位，你们说：对不对呀？嘻嘻嘻嘻，就不信，还见不着你！”

    老汉拨弄着电话，放在耳边，喊道：“喂！”

    电话里传出一位女孩的声音：“喂，您好！”

    老汉一惊，捂住电话，紧张地说：“可能就是她”，又把电话放在耳边，大声说：“喂，你，你，你，是谁呀？”

    电话里传出一位女孩的声音：“您好，老爷爷，您是不是打错了？”

    “什么，老爷爷？我，我不是老爷爷！”老汉鼓大眼珠子，对着电话嚷。

    “哦，对不起对不起，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呀？”电话里传出一位女孩的声音。

    “哎呀，没错，没错，你，你，是……是不是小琴啊？”老汉在偷笑。

    电话里，女孩停顿一秒：“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汉：“我呀，我是来看儿子的。”

    电话里的女孩：“可是，我不认识您的儿子呀。”

    老汉：“不，你认识，而且，你们，你们，你们之间，还，还是那种关系呢。”

    电话里的女孩：“那种关系？您说什么呀，对不起，您打错电话了，我挂了啊。”

    老汉急忙喊道：“别别别，别挂呀！”一笑，捂住电话，神秘的表情，偷偷自白：“这声音倒是挺甜的，人也聪明，嘿嘿嘿嘿，既然来了，得考验考验她，要她亲自来接我。”

    老汉对着电话说：“孩子啊，你来接我吧，我到你们城里来啦，我就是明明的爸爸呀。”

    电话里的女孩：“啊，天呐，是伯父呀，您来啦，好好好，我马上来，我马上来接您。”

    老汉偷偷一笑，憋住，对着电话说：“对对对，马上，马上。”

    电话里的女孩：“伯父，您现在在哪儿呀？”

    老汉向四周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电话里的女孩：“哦，这样啊，那，您看到前面有些什么呀？”

    老汉回答：“一条水泥路。”

    电话里的女孩：“哦，这样啊，那，您后面有些什么？”

    老汉看了看，答：“一棵树。”

    电话里的女孩：“哦，这样啊，那，您再看远一点，后面有房子吗？”

    老汉抬头，看了看，说：“有。”

    电话里的女孩：“哦，那房子是什么样子的呀？”

    老汉认真地看了看，想了想，说：“有我们家房子的几倍高。”

    电话里的女孩：“啊，那房子上面有没有写字呀？”

    老汉抬头看了看，说：“有有有，有字，有字。”

    电话里的女孩：“哦，那是什么字呀，能看清吗？”

    老汉抬头看了看，说：“能看清，能看清，那上面写着‘中国女通’。”

    电话里的女孩：“哦，这样啊，那，您再看看，是不是中国联通啊？”

    老汉：“嗨，不是不是，就是‘中国女通’”。

    电话里的女孩：“那，那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呀？”

    老汉：“中国的中，中国的国，女通的女，女通的通。”

    电话里的女孩：“您确定是女通的女吗，您再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不是中国交通啊？”

    老汉又看了看，一惊，道：“啊呀，对对对是交通是交通，哎呀，人老了，我的眼睛不中用了呀。”

    电话里的女孩：“您别急别急，您再看看，那里还有别的楼房吗？”

    老汉又看了看，道：“有，有，有。”

    电话里的女孩：“啊，那，那另外的楼房上面有没有写字呀？”

    老汉又看了看，道：“有。”

    电话里的女孩：“哦，那是什么字，能看清吗？”

    老汉抬头看了看，说：“能看清，能看清，那上面写着‘豪古酒店’。”

    电话里的女孩：“啊，豪古酒店呀，那，那，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呀，您再看看好吗？”

    老汉又抬头看了看，不耐烦的样子，说：“豪古的豪，豪古的古，酒店的酒，酒店的店。”

    电话里的女孩：“啊，那这样，伯父您先别急，您把豪古两个字拆开，分别组一个词好不好？”

    老汉生气的样子，说：“组词？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我造句啊？”

    电话里的女孩：“不会不会，伯父您可千万别误会呀，我只是担心，您又看错字了，所以，我想知道豪古的字形是什么样子，然后推测一下，到底是什么酒店。”

    老汉茫然的样子，又转身，抬头，看了看，对着电话道：“豪，很自豪，古，很古怪。”

    电话里的女孩：“啊，那是‘蒙古酒店吧’？”

    老汉又仔细看了看，惊呼：“哎呀，是啊是啊，我又看错了，果然是蒙古酒店，对对对，蒙古酒店，不是豪古酒店，哎呀，人老啦，不中用啦。”

    老汉丧气的样子，蹲了下去。（音乐响起）

    电话里传来女孩焦急的声音：“伯父您别急，我们马上就来，我们马上就来！”

    电话挂机。老汉丧气的样子，放下电话。（音乐加大）

    舞台一侧，一对年轻男女(明明和小琴）快速赶来，东张西望。

    明明一惊，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爸爸，大喊道：“爸，爸！”他拉着小琴冲了过去。

    老汉听到呼喊，回头，看到了儿子明明，在明明的搀扶下缓缓站起，眼泪汪汪，颤栗着，仔细打量着明明。（音乐响起）

    老汉颤抖地握住明明的手，说：“孩子啊，你瘦多了呀。”

    明明一笑，说：“哎呀，爸，不是啊，现在流行减肥呢。”

    小琴：“是呀是呀，伯父您别担心啊，我们在这里挺好的。”

    老汉转身，看了看小琴，又对着儿子眼泪汪汪地说：“明明啊，你真有福气呀，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而且，很有耐心，很有礼貌，还，还特别特别的聪明，好，好，好，好啊，呵呵呵。”

    明明看了看小琴，俩人相视一笑。

    老汉突然一愣，看到小琴的裤子有个洞，惊讶地说：“咿，你们还说这里挺好的，你看看小琴啊，裤子破了这么大一个洞，都穷得没钱买裤子啦？”

    小琴拘谨的样子，赶紧望了望明明，明明挠着后脑勺，呵呵呵地笑起来。

    老汉生气的样子，责备儿子：“你还笑！难道，你这点儿钱都没有？”

    老汉颤抖着，从内衣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着儿子手里，道：“走，你带她买裤子去。”

    明明推辞，一手扶着爸爸，说：“爸爸，不用啦，现在流行这个，这条破裤子就是我带她去买的，还很贵呢。”

    老汉疑惑地看了看小琴，小琴使劲儿点头。

    老汉转身，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这样啊，那好，那好，”老人提起地上的行李袋，颤巍巍地，道：“那，你们吃得好不好啊，我，我从老家来，带了腊肉和糍粑，我们乡下，只有这个呀，你们要不要啊？”

    小琴赶紧冲过去，一把接过行李袋，说：“太好了太好了，伯父呀，我最喜欢吃腊肉和糍粑了，早就听明明说了，你们家乡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就连大白菜都很甜，我好想好想去吃呢。”

    老汉颤巍巍地，说：“哦，早知道，我就该带几棵大白菜来。”

    明明笑笑，搀扶着爸爸，说：“爸，外面很冷，先到我们宿舍去吧。”

    老汉：“宿舍？你们，你们在，在，在一起啦？”

    明明笑笑，搀扶着爸爸，说：“不是不是，爸，我们有男宿舍和女宿舍，我住男宿舍，她住女宿舍。”

    老汉：“哦，这样啊，那算了，不去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来这里，就想看一看你们两个，现在看到了，就心满意足了。”

    明明搀扶着爸爸，说：“爸，您是担心我们宿舍不方便是吧，既然来了，我们就在一起过一个年吧，您来得正巧，我和小琴上个月领了结婚证，正准备租一套房子，再把您接过来，没想到，您今天就来了。”

    老汉惊喜的表情，道：“啊，真的呀，明明啊，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明明看着爸爸，说：“我们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呀，爸，现在，您开心吗？”

    老汉抹着泪水，连连点头，道：“开心，开心，开心啊……”（音乐响起）

    明明看着爸爸，说：“爸，我们先把行李带回宿舍，然后，一起去看房子，好不好？”

    老汉连连点头，道：“嗯，好，好，好。”

    小琴赶紧上前，也搀扶着老汉（音乐响起），三人缓缓离场。